「您点的卡布奇诺，请慢用。这是您的杯垫。」店员照惯例附上了一个新的杯垫给温平俊。

「谢谢。请问，他今天还没来吗？」温平俊指了他窗边正对面一处公园的一棵树下，店员立刻意会。

「他今天还没来过喔。」

「嗯，我再等等。」

今天已经是温平俊这两个礼拜以来第六次造访咖啡店。从那次因为谢沅梳的歌做出了丢脸的行为之后，温平俊隔天一大早就在还没开门的咖啡店外等候，为的就是还回那支被意外带走的蓝色彩色铅笔。

好在咖啡店的店员十分亲切，不只没追究温平俊，反到做了一个令人意外的要求。

拿出先前画了小丑的杯垫，温平俊一边品嚐卡布奇诺一边继续未完成的画。他实在没想到这张小丑图正好戳中了咖啡店店长的喜好，拼命说服他一定要把作品完成。

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，咖啡店对面的小公园，正好出现了一位打扮神似温平俊画作里的小丑的街头艺人，还总是用小提琴拉着一首又一首谢沅梳写的曲子。

这神祕的小丑马上引起温平俊的好奇心。在小丑出现后的第二天，温平俊就下定决心过去找他攀谈。

就这样，温平俊的生活重心不仅仅在休养复健，他多了几个功课：一是完成店长的期待、二是与小丑聊天。

温平俊的小丑手里多了一把橙色的小提琴，灵感当然是来自对面公园的小丑先生。他今天加笔在小丑脚上画了一颗红色的球，作品算是完成了。

「小丑来了！」店员在温平俊对面的座位上整理，刚好瞥见穿着小丑鞋走路摇摇晃晃的小丑进入公园。

「啊，谢谢！」温平俊似乎等不及与小丑见面，将桌子上的东西物归原位后起身离去。

他现在的脚还不太能跑，走路动作的话倒是已经与之前的样子无太大差异，但还是不能一次走太远。

「小丑先生，你迟到了。」温平俊给了小丑一个灿烂的微笑。

小丑做了一个鞠躬道歉的动作。他从不说话，代替他发声的就是手中的小提琴。

「这是我今天画的，已经算完成了。」每次有新的进度，温平俊总是第一个让小丑知道。

「嘎──」小丑看了做出吓了一跳的夸张动作，伴随着手上小提琴一个如尖叫声的高音。

「你如能边踩着球边拉小提琴，我就帮你报名世界记录。」

说的跟真的一样─温平俊看见小丑眼中是这幺说的。他忍不住大笑。

「那个家伙，他也很喜欢捉弄我。我一直觉得他很讨厌我，没想到他却跟我说他恨我。凭什幺？」忍不住想起了戴之洪在医院里跟他说的那句话。

因为小丑不说话，温平俊只好聊自己的事。他把与谢沅梳发生的事与最近发生的大小事都跟小丑说，即使小丑认为他疯了也没差。也不知道为什幺，在小丑面前他总能放下戒心。

小丑举起拳头朝空中挥两拳，作势要代替温平俊教训戴之洪。

「我告诉你，其实我蛮欣赏他的。」没错，戴之洪总是爱挑他毛病，却又时常表现出温柔。

一旁的小丑没有任何反应。温平俊知道对方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，小丑总在听他讲述过去的时候沉思。

「如果再见到他的时候，我一定好好揍他一拳，然后说：『你凭什幺恨我！』……」

在温平俊讲到激动处时，小丑突然抓住他的两手手腕。在对方隔着手套的细长手指之下，温平俊可以感觉到逐渐束紧的力道。

「怎幺了？小丑先生？」对他而言小丑仍就是他信任的对象，所以温平俊没有萌生反抗的念头。

从没说过话的小丑，竟然缓缓开口了，「我恨你，是因为我爱你！」

温平俊不敢相信的瞪大双眼，这声音分明就是戴之洪那浑蛋！

「你这浑蛋！」

原有的信任感完全消失，取而代之的只有无尽的混乱。温平俊奋力甩开被牵制住的双手，他的脑袋里嗡嗡作响，好像住着一整个蜜蜂家族。

很好，最好都飞到戴之洪身上叮死他！

「温平俊！别走！」戴之洪摇摇晃晃跑了几步就跌倒，他这身装扮搞笑比重原本就大余行动，怎幺走也走不快，更何况跑。

「去死！」温平俊忍不住朝身后比了一个中指。

他只知道他必须继续走、一直走，离开这个从头到尾都被谎言构筑的人生。